白红楼里出现了刺客，而推荐自己去白红楼的正是胡铁，这样一看，好像那个平日老实寡言的胡铁，便是那莫江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可是，陈亦并没有那么着急的下定论，因为他问哪家青楼好的时候，方子圣也在场，或许是他听到后，在白红楼和花江阁一并安排了刺客。
可无论如何，陈亦怎么也不希望自己身边被人安插卧底，而那个人会在获取信任后，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背后捅自己一刀。
谁是刺客这件事，就只能让苏衿去帮自己调查，毕竟自己和洛杉雪对于这个南洲修真界而言，算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远远无法跟苏衿手中掌握的资源相媲美。
只要别的青楼没出现过询问关于陈亦的事的人，抑或是没有上门闹事的人之类的，那就十有八九，可以确定胡铁就是莫江的人。
走出白红楼，天还未亮，夜半三更，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没半个人。
陈亦打算回长羽宫后，就直接到北月湖那边修炼，一来是因为平日都是这个时间修炼，二来是尽管一晚没睡，但他还挺精神，已踏入仙途，修为虽低，不过五转黄脉境，但修士毕竟是修士，并非凡人，凡人或许一夜不睡会困得倒头就睡，但修士却不同，即便是一转黄脉的，三天三夜不睡觉，精神气色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走入长羽宫，很快就到了北月湖，找到那熟悉的亭子，便打起坐来。
在修炼前，他心里有些担忧一件事，并不是谁是莫江的人，而是自己去过青楼，虽没与那些风尘女子坦诚相见过，却染上了怎么也散不去的脂粉味，浓浓的，扑鼻。
从进白红楼到现在，陈亦闻了这么久，还是不太适应，这一身脂粉味若是被陈瑶儿嗅到了，她或许就发现自己去过青楼。
到时候，自己在她心中的师兄形象，就算是毁了。
陈亦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想到两句俗话——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先贤写在书上的道理是好道理不假，只是俗话能口口相传，流传至今，自然也有几分道理，不能因粗俗，就弃之如敝屣，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修行，运起月心功，陈亦不再想别的，牵引着外界灵力入体，又开始了修炼。
修炼了几个时辰后，陈亦睁开了双眼，天边那抹鱼肚白准时的出现在眼前。
同鱼肚白一同出现的，是那个娇小的身影，她提着篮子，小跑着往亭子这边来，跑到一半，似乎觉得不矜持，便慢下脚步，缓缓走来。
看见陈瑶儿，陈亦笑了笑，但嗅到自己身上仍未散去的脂粉味，便有些苦恼了。
“师兄，早。”
一入亭子，陈瑶儿便活泼的喊道。
“等我久了吗？”
一边说着，陈瑶儿一下子坐到陈亦身边，陈亦急忙离远点坐了，有点怕陈瑶儿闻到那阵脂粉味。
只是这没什么用，陈瑶儿还是闻到了，她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师兄身上怎么一股胭脂味，奇怪耶。”
“啊……是吗？好像真的有……”
陈亦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想了一下，勉强想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
“师兄昨晚在路上，遇到一个女流氓，见师兄长得肤白皮嫩，便动了色心，一股脑的扑到师兄身上，还好师兄修为高超，躲开就跑。”
在别人听起来，肯定是不信的，但陈亦说给陈瑶儿听，是觉得她比较笨，大概会信上七八分，况且自己一时间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理由，总不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去过青楼。
“真的？”
陈瑶儿半信半疑，虽然她觉得师兄不太可能骗自己，但直觉却告诉她，师兄在说谎。
听姐姐说，一个男人身上有胭脂味，多半是女人留的，师兄身上这么多，这么浓的胭脂味，难道？
想到这，陈瑶儿双颊飞红了，她脑海浮出某个自己去不得的地方，想到师兄脱衣服的样子，愈想愈红，红得不能再红，要透顶的时候，她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师、师兄，怎、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别、别乱想，陈瑶儿。”
陈瑶儿嘴上不由自主的嘀咕道。
“咳咳。”
陈亦听到后，大概猜出这女孩在想些什么，便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希望打断陈瑶儿的思路。
可陈瑶儿听到后，这个不知怎么突然心虚的女孩，蹲下身子，脸红得埋下脑袋，双手抱脸，不敢见人。
见陈瑶儿这样，陈亦有些摸不着脑袋，自己去青楼的事，似乎没被发现啊，怎么陈瑶儿会这样呢？
陈瑶儿一时半会不会改变姿势，陈亦沉默了一会后，才缓缓开口道：
“好啦，好啦，起来吧，瑶儿。这样做，不像样。”
陈瑶儿吸了口气，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太像样，她缓缓起身，一边起着，一边告诉自己：
“小小年纪，你陈瑶儿想、想什么春、春事呢！师兄怎、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她这样告诉着自己，向师兄走进了些。
可一闻到那脂粉味，她就又羞得蹲身埋头。
小小年纪的陈瑶儿，又想起了不好的画面。
陈亦此时有些无奈，心想也不知怎么回事，便不再要求她起身，想着随便说些什么，就开口道：
“昨天有发生什么趣事吗？说给我听听，有点闷呢。”
陈瑶儿听到这里，想起了昨晚遇袭之事，虽然不是什么趣事，但肯定是要说给师兄听的，她来之前就想过要说了。
稍稍抬起俏红的脸，她轻声道：
“师兄听过黑衣侠客的事吗？”
“嗯……略有耳闻。”
陈亦曾在方子圣那里听到过，那家伙喜欢聊东聊西的，偶尔就聊到那么几次，说什么黑衣侠客虽是侠义之举，但终归还是没顾仙子来得伟大。
方子圣没深入去说，所以陈亦对黑衣侠客的了解也仅限于略有耳闻，只知道他会行侠仗义，若是遇被救者受伤，还会主动给予丹药。
陈瑶儿吸了口气，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用词，把昨晚遇袭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陈亦静静听着，只是表情越来越凝重，当听到黑衣侠客出现把二姐妹救下时，有些松了口气，但表情还是很严肃。
“这个莫江。”
陈亦握紧拳头，指甲刺到手掌，心里对莫江十分愤怒。
在自己身旁安插间谍就算了，还三番五次的上门袭击，不仅是他，还有身边的陈瑶儿。
陈瑶儿听出师兄愤愤不平的语气，便小声安慰道：
“没事的，师兄，这次王锋被打退后，莫江就应该暂时不会出手了。”
“嗯……..”
陈亦有些无奈的应道，莫江派王锋袭击，想必已经做好后手，就算是陈家姐妹和顾青澄一同上诉到长羽宫的宣法堂，到时候肯定会出现好几个弟子众口一词的证明王锋那晚在与他们喝酒，由于没有物证，他们甚至可以颠倒黑白，反过来告陈家姐妹诬陷。
不止是宣法堂，世间所有衙门对这种事，一向不好判决。
而宣法堂更难的地方在于，世间衙门还可以动用棍棒来迫使犯人招供，宣法堂却不好下手，山上仙家，一向尊儒重道，奉行仁义，起码在明面上，不好对暂时“无辜”的人下狠手。
“不说这个了，师兄，说说别的吧。”
见陈亦眉头紧锁，陈瑶儿转移话题道。
“嗯。”
陈亦点了点头，现在的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对付莫江，只能慢慢积蓄实力，然后构思出一个周全的计划。
“我们来…说说…”
陈瑶儿犹豫了一会，
“顾仙子…好吗？”
“嗯？可以啊…只是怎么突然提起顾仙子了。”
陈亦有些疑惑道。
“没、没什么好话题呢……就说说顾仙子好了…”
陈瑶儿偏过头去，语气支支吾吾。
“这样啊。”
陈亦没多想，点了点头。
“师兄…觉得…顾仙子怎么样呢？”
陈瑶儿想起昨晚，自己问顾仙子，是不是真的喜欢师兄的事，记得那时顾仙子眼神有些落寞，让自己都有些心疼了。
“啊…感觉是个…很好的人吧，不是在内门私底下叫做慈鸟嘛。”
陈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总不能像方子圣一样，把顾青澄吹捧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吧。
顾青澄也确实当得起慈鸟这个称号，就从她无偿帮助陈白儿来看，陈亦就对她有不少的好感。
毕竟做好事不难，但一直做，很难。
只是，自己虽然从方子圣嘴里对顾青澄了解了很多，却从未听到过，有什么跟顾青澄走得非常近的人，莫江身边有好几个，比如王锋，但顾青澄似乎没有。
“唉？师兄…就了解得这么少吗？”
陈瑶儿露出疑惑的表情，
顾仙子似乎很喜欢师兄的样子…怎么师兄却了解得这么少呢？
“啊…其实我还知道她经常帮助别人，反正，感觉她就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子吧。”
陈亦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这样啊，确实，顾仙子很完美呢，长得漂亮，天资又好。”
说着，陈瑶儿露出羡慕的眼神，接着，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顾青澄美眸的落寞，便开口道：
“只是…总感觉…顾仙子有点孤单呢。”
“为什么会这样说？”
“不知道…只是感觉而已…”
陈瑶儿当然不可能这么快，把顾仙子想让师兄当道侣的事说出口，顾仙子也叮嘱过她，这种事不能太早说。
“或许吧。只是我跟她不太熟，不太了解她。或许她真的过得挺孤单的。”
陈亦淡淡说道。
慈鸟。
或者说……
鸷鸟…？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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